在山山峁峁间追寻陕北历史人文底蕴 ——读碧青散文《我的陕北高原》有感

千年之风的吹拂、万年之水的冲刷，山山峁峁、沟壑纵横间，厚重的陕北高原犹如一位满脸皱纹、须发飘然的历史老人，在经历了远古蛮荒、战争厮杀、男女离愁和地老天荒后，正披着绿装、戴着彩绣、伴着鸟鸣款款迈进新时代……

这就是近读碧青散文《我的陕北高原》的感觉。

细读碧青散文《我的陕北高原》，让人口齿留香、激情飞扬。那细腻而深情的笔触，那冷静而款款的叙述，那热泪涟涟的赞美，也激起了我的深情和想象。的确，陕北高原是一座底蕴深厚的人文富矿，有“两黄两圣”文化，还有那岁月流淌过后的历史碎片。尽管久已淹没在这苍老而年轻的土地上，但漫步其间的碧青先生并未把洒落地上的历史碎片遗忘，而是小心翼翼地弯腰拾起，捧在掌心，吹去蒙在上面的时光尘土，让我们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神奇历史，也让我们更真切地体验了陕北高原厚重的历史人文底蕴。

我以为，优秀的散文应该是理性而饱含真情。倘若作者用感动人心的话语，将胸间流淌的真情传递给读者，并让读者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便是散文的成功之处。《我的陕北高原》恰恰具有理性而真情的特点，而且无疑是一篇颇具历史感的散文佳作。诚如《题记》所言：“为什么我常常热泪涟涟，因为我深深地爱着我的陕北高原。”可以说，在饱含深情地赞美间，又充满了理性的思考，应是这篇散文最为突出的特点。作者在文中难抑真情地写道：“我是一位陕北高原上多情的行吟歌手，我弹奏着我的竖琴神游于这千沟万壑之中。在此，华丽的辞藻已变得苍白无力，优美的歌声也显得柔弱低微。我的思维像一只高原之鹰从辽阔的北方贴着云朵向南展翅奋飞，鸟瞰着这片荒蛮而充满灵性、粗犷而蕴涵着美丽的大地。”显而易见，作者并非只是白描陕北高原的美丽，而要将历史感带入画面，让读者在清晰的时间链条上，听作者讲述陕北高原上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故事，以及存留至今的人文痕迹。

优秀的散文应该是具有历史厚重感。站在200多万年前的历史起点上，作者讲述了陕北高原的形成过程，介绍了在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具有崇高地位的人文初祖黄帝，描写了那历经沧桑岁月、奔腾不息的黄河母亲河，以及世界上最早的高速公路秦直道、匈奴史上唯一存留的都城统万城等。在这些历史人文遗迹中，隐藏着许许多多动人的英雄故事，编织成独特的陕北历史人文景观。“那些无数民族英雄的传奇和历尽战火硝烟之痛的谜底被深深藏在这陕北高原的层层皱褶之中，成为永世之谜，让后人作无休止的造访和探寻。”“绥德的韩世忠，安塞的高迎祥，米脂的李自成，肤施的张献忠，丹州的罗汝才，安定的谢子长，保安的刘志丹，还有后来从江西走来、带领一支队伍落脚于此，从此改写了中国历史和影响了世界进程的旷世伟人毛泽东，他们曾谱写下多少可歌可泣、留芳千古的壮丽诗篇。”这些曾经生活在陕北高原的民族英雄，用他们顽强的生命和奋斗不息的精神在探索、在改变、在追寻生活的真谛。

优秀的散文更应该写出蕴含在厚重大地中的文化基因。回望陕北高原，大多数民族英雄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甚至无姓无名、青史无痕。“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或许这无定河边的遗骨，也曾是为国家献身的无名英雄。陕北高原曾经是边疆、边塞、边关，有多少战士、商人、行旅者因战争而殒命，又有多少贫苦百姓因战争而献身！正如作者在文中所描写的那样，陕北人将出生叫“落草”、生活叫“受苦”、死亡叫“上山”。为什么？这正是那惨烈的生死体验所留下的生命记忆！作为一种集体无意识，这种刻骨铭心的生命记忆已经永久地印在陕北人的生活中，也深深地刻在陕北人的骨子里！

陕北高原之所以具有厚重的历史人文底蕴，不仅仅在于曾经产生了不少民族英雄，还在于生活着永远坚强乐观、不怕吃苦的陕北人。碧青先生从生殖崇拜谈起，从人生的三声唢呐谈起，从陕北人重视男性的“续香火”谈起，从陕北民歌、陕北剪纸、陕北腰鼓谈起，从陕北闹红谈起，将陕北高原上人们的生命情怀和不屈精神尽情赞美：“从一定意义上讲，这三次唢呐是对恶劣自然环境和苦难人生的抗议，人们在这凄清而又欢快的旋律中得到一种释然，继而又迈着沉重的生活之履前行。”

优秀的散文还应该让人感受到向上的力量。可以说，正是因着血液里流淌的这种不屈与抗争，陕北高原才从昨天走向今天，从今天走向未来。在新世纪，陕北高原焕发了青春与活力。在新时代，陕北高原又有了前行的动力。“那高耸入云的商厦、石油井架、电视信号塔和一座座电线塔架宣告着陕北高原走进了现代化，那高速公路、黑色喷泉、汽车和火车，昭示着陕北经济有了腾飞的坚实基础，而那些西装革履、腰别手机、走南闯北的新一代陕北人，正是让陕北高原阔步走进新时代的源泉与动力。”所以，作者想告诉我们的是：陕北高原的人文底蕴在于历史的曾经，也在于现在的当下，更在于陕北人那种坚强不屈、甘于吃苦的拼搏精神！

“这个寓人文景观、自然景观、陕北民歌、陕北剪纸、陕北唢呐、陕北腰鼓于黄土之中的高原哟！这块融鲜血和泪水、辛酸和苦难、缔造和凋零、痛苦和欢乐为一体的土地哟！欢庆着和憧憬着，企盼着和奋飞着。茫茫苍穹在为你唱着一首泣天恸地的赞歌！”说实在话，我曾读过很多篇有关陕北的散文，都能给我以震颤、都能促使我回忆，但唯有此篇，既令人激情飞扬，更让人血脉贲张。

作者：王维彬